“……让我想想……”张小凡几乎是咬着下唇说出了这句话：他怎么样都没有关系，但是他不能拿鬼厉的性命去赌！
黑衣人点了点头，答道：“自然，我们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只是你最后快点决定。这样吧，下个月月圆之日，我们的人会去找你，希望你能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答案。”说完两人对视一眼转身离去。
张小凡忍着疼蹒跚着回到山洞，却发现原本昏迷的鬼厉竟然不知所踪，他心里一急，怕他别是遇到了野兽或者鬼王宗的人，当下急的脸色又白了一些。
“师兄……”张小凡呆愣片刻，转身又往山林里跑：他要去找鬼厉，不能让他出任何意外！
张小凡在空桑山转了一天一夜，口干舌燥，浑身发冷，正眼前发黑快要晕倒的时候曾书书找到了他。曾书书快步上来扶着他说：“小凡！你这是跑去哪里了？我都找了你一天了！”
“师兄……师兄呢？”张小凡唯一记挂的就是鬼厉，他当即紧紧的抓着曾书书的袖子追问。
“他没事，林惊羽把他带回青云修养了。”
“那就好，那就好……”张小凡当下放下了心，说完这话两眼一黑彻底的晕了过去。
曾书书把人扛回城主府，请了大夫来照看。可是大夫刚要解他衣服时，张小凡突然就睁开了眼睛。他握着衣领怎么都不肯让大夫查看，曾书书虽然觉得奇怪，但也不好多问什么，便让大夫开了些最普通的伤药给他煎服。
“你们这一个两个的都怎么了？我们被冲散了，就我还算不错，没有受伤。雪琪伤了脚，鬼厉又昏迷，你又这样了……怎么一个个都这么不让人省心？”曾书书嘀嘀咕咕的抱怨。
“谢谢你，书书。”张小凡白这张脸坐在床上道谢。
“谢就免了吧，你给我快点好起来！以后可不能再这样吓人了！”曾书书拍了拍他的肩膀。
“嗯，我一定快点好起来。”张小凡微笑着点头。
张小凡在渝都养了十天，然后他再也坐不住了，他急着要回去看看鬼厉的伤好了没有。也不知道师兄的毒是不是都清了……张小凡想。
等他欢欢喜喜跑去祖师祠堂，却被大门口高高挂着的大红绣球和门板上贴着的红色喜字震的好半天都说不出话。
“张小凡，你不要再来找鬼厉了，他马上要成亲了，你这样纠缠只会让你自己难堪罢了。”林惊羽的话让张小凡半天回不过神。
“成亲？”张小凡愣愣的问，“和谁成亲？为什么成亲？”
林惊羽刚要张嘴，身后万剑一走了出来。只见他看着张小凡一会儿，叹了口气说：“你进去见他吧，有什么话当面说清楚了的好。”
“多谢师伯！”张小凡道过谢后飞奔而入。
“师傅！”林惊羽不解。
“有些事情还是应该他们自己解决，我或是你都没有资格插手。”万剑一看了一眼林惊羽，然后不再多说什么就转身回了祠堂。
张小凡跑到祠堂后院，鬼厉正在那里练剑，看到他来了，鬼厉收了剑站着和他对视，一时间竟没有人开口说话。过了许久，张小凡开口用一种干涩的声音问道：“师兄，你的伤好了？”
鬼厉眼神闪烁了一下，点了点头。
“那就好……那就好……”张小凡干笑了几声，他捏了捏手心又问，“师兄，要成亲了吗？”
“嗯。”鬼厉轻轻的答了声。
这一声瞬间让张小凡白了脸：刚才一路进来他都在想着或许是哪里搞错了，鬼厉不会成亲，这一切就是误会！可是现在，这所有他的假想，他的希望都被狠狠打碎了。
“……真好……恭喜师兄了……新娘子，肯定很漂亮吧？”张小凡忍着心口的痛扯起嘴角笑了笑。
“……小凡，对不起。”鬼厉把手里的剑鞘捏的死紧，仿佛下一刻就要被他捏断。
“师兄为什么要道歉？”张小凡脸上在笑，可是心里却在滴血，“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不是……应当的吗？”
鬼厉看着他强颜欢笑的模样心里也是一阵阵疼的发慌，看着张小凡又单薄了不少的肩膀，鬼厉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我不能不娶她……我……做了错事……必须弥补……”鬼厉皱着眉头回答。
“错事？”张小凡问。
“空桑山……我和她……她……救了我……我不能负她……”鬼厉始终说不出口。
张小凡猛的一震，他脑子里很乱很乱：空桑山？不能辜负？他心里突突的跳：“师兄，是说我们被偷袭那晚？”
鬼厉脸上露出一种难堪的神情，他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就像是偷情被捉的负心汉，那种负罪感让他几乎抬不起头。
张小凡往前走了几步，看着鬼厉问：“师兄……记得那天的事情？”
鬼厉其实只有零星的记忆，他点了好头，接着又摇头。
“师兄，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或许这里面有误会？”张小凡又往前走了几步，“师兄……其实，其实那天……”他忍不住伸手拉住了鬼厉的衣袖。
鬼厉有些诧异的抬头看他，见他一脸的欲言又止，心里顿时有些疑惑。张小凡想再说什么，林惊羽从外面走了进来，他看到庭院里两个人拉扯的模样又忍不住走了过去一把就拉开了张小凡的手。
“张小凡！你为什么还要做这纠缠不休的模样？鬼厉现在要成亲了，陆师妹可比你好一万倍！她和鬼厉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你就不要再痴人说梦了！”
张小凡一副如梦初醒的模样，喃喃自语道：“陆雪琪……原来是她……竟然是她！”说完他一个转身拔腿就跑了出去。
林惊羽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问鬼厉：“他该不会去找陆师妹的麻烦吧？”
鬼厉一愣，皱了皱眉急忙追了出去。
张小凡一路往小竹峰去，脑子里很多的东西都蜂拥着跑了出来。他想起来七脉会武时陆雪琪初见鬼厉时那种娇羞的模样；想起之后不管走到哪里陆雪琪总会出现在鬼厉身后；想起曾书书说她伤了脚……
小竹峰的门口也是绣球高挂，张小凡恨不得伸手把它们都扯下来！他冲到门口猛的刹住了脚步——小竹峰是女弟子的聚集地，男子一般不可以进入。正犹豫着，门里出来一个人，张小凡抬头一看，正是宋大仁的未婚妻文敏。
“小凡，你怎么站在这里？”文敏很喜欢这个老实的弟弟，笑着过来问他。
“文敏师姐，陆雪琪……陆师姐在吗？”张小凡问。
“在在，你是来道贺的吧？”文敏问，张小凡顺势就点了点头，文敏拉着他往里带，“她这几日脚伤未愈，都在休息，我来带你过去吧。这几日来贺礼的人都快把小竹峰的门槛踩断了。”
陆雪琪确实是个美人，哪怕不说话就这么坐着，那一笑嫣然的模样也确实会让男人心动。她看到张小凡来了，笑眯眯的说：“张师弟，你回来了？你的伤没什么事了吧？书书说……”
“你为什么要撒谎？”张小凡打断她的话问她。
“什么？”陆雪琪反问，“我撒什么谎了？”
一旁的文敏一愣，她没想到张小凡居然是来找麻烦的。
“空桑山那一夜……根本不是你！你为什么要骗他？！”张小凡质问道。
陆雪琪脸上的笑容渐渐的没了，她看着张小凡缓缓的问：“张师弟说这话我怎么听不懂？你说不是我，那你知道是谁吗？难不成你当时在场？”
“我当然！”张小凡的话音嘎然而止，他想起林惊羽早前对他说过：如果这样的事情曝光，鬼厉的一辈子就毁了。他咬了咬牙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
陆雪琪冰雪聪明，看他反应就知道了个大概，她笑了笑说：“我没有撒谎啊……”她只是没有否认而已。
当鬼厉来找到她，对她说他会负责，会娶她的时候，陆雪琪没有解释，她什么也没说，也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她知道她这么做不对，可是她太想嫁给鬼厉了——自从在七脉会武初见，陆雪琪就对他情根深种，无法自拔。
“你说不是我，你有证据吗？”陆雪琪反问。
“我……我……”张小凡支支吾吾什么也说不出来：他没有证据，一点都没有。
“张师弟，我知道我和鬼厉成亲你不开心，你看我们马上就要成亲了，你也不要再执着才是啊……”陆雪琪表现的很识大体。
“……陆雪琪，你说这话不怕半夜鬼敲门吗？”张小凡气的脸都白了。
一旁的女弟子听不下去了都围了上来，她们都对着张小凡一通臭骂，指指点点的把他往外推，直说的他好像是得不到陆雪琪，现在又来破坏她的婚事。
张小凡听的憋气，正想与她们理论，却没想一只大手突然伸过来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他扭头一看就撞进了鬼厉有些恼火的双眼，张小凡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下去：鬼厉在对他发火。
“跟我走！”鬼厉拉着他就离开了小竹峰。
两个人走了一段，鬼厉停住脚步放开了他的手。
“小凡，你不该去找她麻烦，”鬼厉看着他说，“就算是错，那也是我的错，她是无辜的。”
张小凡愣愣的看着他，半天问了他一句：“你信她？”
鬼厉也直视他，半天点了点头。
“那如果我说，她在撒谎……你信我吗？”张小凡不死心的又问。
鬼厉犹豫了很久，最终也没有给他答案。
“呵呵，”张小凡突然笑了笑，一双眼睛完全没了往日的神采，他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你的答案了……”说完他闭了闭眼睛，鬼厉以为他会哭，结果等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只是红了眼眶。
张小凡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就转身走了，他觉得他每一步似乎都踩在棉花上，鬼厉的态度抽走了他所有的力气——这世间又有什么比你爱的人不相信你更伤人的呢？
鬼厉在他身后看着他缓缓离去的背影也是痛苦不堪：小凡，对不起……曾几何时有那么一瞬间，我多么希望那个人是你……我们之间终是一场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