泯

“喂！”绿衣女孩拍了拍张小凡的肩膀，伸手递给他一个热腾腾的包子，“给你的！”

包子很烫，张小凡捧在手心里觉得掌心很疼。可是他还是稳稳的捧着，他怕自己万一掉了就再没有第二个包子吃了。

小女孩看着他傻愣愣的模样哈哈大笑，张小凡被她笑的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这时，一双温暖的大手摸上他的头顶，张小凡抬头看去，那是个笑的很和蔼的中年男子。男子摸着他的头对他说：“孩子，饿了吧？快吃吧。”

张小凡觉得自己鼻子很酸，手里包子的温度顺着掌心似乎蔓延到了他的心里。他点了点头，低头咬了一口：包子很好吃，面皮软糯，肉馅鲜美，包子里的汤汁还烫了他的舌头，让他舌头都有些发麻了。

“嘻嘻，你这是多久没吃饭了呀？瞧你的傻样！”绿衣女孩捂着嘴笑他。

“碧瑶！不可无理！”男子轻声呵斥了一声，小女孩吐了吐舌头不再嬉笑。

张小凡拿着半个包子涨红了脸站着看，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接着吃。男子蹲下身对他说：“吃吧，不吃等会儿凉了不好吃。”

“嗯，好。”

男子看他吃完包子，把他带到了一个很华丽的房间，拿了柔软的湿布给他擦了擦脸。门外推门进来一个紫衣女子，看见他也是一愣。

“宗主，这就是碧瑶丫头带回来的那个孩子？”女子问。

“是，”男子放下湿巾理了理张小凡的头发，“孩子，我听碧瑶说，你没有名字？”

张小凡点了点头。

“人活于世，名字就是你的代号，没有名字会很麻烦。你还记得你爹娘叫什么吗？”男子问。

张小凡摇了摇头。

“这样吧，我的妻子姓张，你就也姓张吧……算是我的义子，至于名字……”男子停了停，似乎这个名字不太好起。

“就叫他小凡呗！”碧瑶在一旁很随意的说了句，“他长得那么平凡，不丑也不好看的，小凡，最适合他了。”

“小凡？张，小凡……”男子看着张小凡问，“你喜欢这个名字吗？”

张小凡拼了命的点头：他从记事开始就没有名字，现在好不容易有了，怎么还敢嫌弃？

“好，小凡，往后鬼王宗就是你的家了。”男子摸了摸他的头顶，笑的特别的和蔼可亲……

……

“小凡！太阳晒屁股了！起来劈柴挑水啦！”杜必书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这声音打断了张小凡的美梦。

张小凡睁着眼睛有些恍惚，最近他经常会梦到儿时的事情：那些记忆总是会在不经意的时候从角落里冒出来，提醒他过往的一切。

“来了，六师兄。”张小凡深呼吸了一口，一骨碌爬起来，穿上衣服简单梳洗后便跑去后院开始干活。等宋大仁来叫他用早膳，张小凡已经是一身的汗了。

张小凡用过早膳后破天荒的洗了个澡——他要去见鬼厉，总要换一身干净的衣服，不能灰头土脸的过去。等他跑到祖师祠堂，林惊羽正在院子里练剑。

“来啦？”林惊羽笑笑问。

“嗯。”张小凡脸红扑扑的，也不知道是跑的热了还是不好意思的脸红了。

“他在祠堂静坐，你去找他吧。”林惊羽给他指了指路。

“谢谢林师兄。”张小凡拽了拽外衫朝着祠堂里跑了进去。

祠堂里长年都点着上百支蜡烛，就算是夜晚也是灯火通明，一是为了供奉青云的列祖列宗，二来也为了防范万一有人潜入时，祠堂的守卫可以及时发现。

张小凡在门口探了探头，看到鬼厉正闭着眼睛跪坐在祠堂正中，他眼珠子一转，决定来个偷袭。随着他偷偷的靠近，鬼厉的嘴角也慢慢的翘了起来，等张小凡靠的足够近，鬼厉突然一个转身，一伸手把他拉到了怀里。

“啊！”想吓人的反而被吓了一跳，张小凡躺在鬼厉怀里，瞪着眼睛看他，“你早就发现我了？”

鬼厉看着他圆圆的眼睛，笑的很温柔：“树叶落地我也能听见……你毕竟没有树叶那样轻。小凡，你好香啊……”鬼厉凑到他面前嗅了嗅。

这个动作让张小凡红了脸，他挣扎着爬起来，拍了拍衣服强装镇定的回答：“天热，我早上干活出了一身汗，所以我洗了个澡……”

“谢谢。”鬼厉站起来朝着他走了过来。

张小凡有点不太敢看他，往后退了两步小声问：“为什么要谢我？”

“你不是为了来见我，才特意沐浴的吗？”鬼厉把他逼到了柱子上，让他无处可逃。

“我，我没有！”张小凡刚说完鬼厉就贴了上来，和往常一样，鬼厉给了他一个温柔的吻……

林惊羽练完了剑从外面进来，一抬头就撞见了这一幕，他有点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然后悄悄的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张小凡和鬼厉回到青云已经一个多月了，几乎每天张小凡都会跑过来找鬼厉，然后每天鬼厉都会给他一个吻。林惊羽对此已经习以为常，看见了都只当没看见。

鬼厉依依不舍的放开张小凡，看着他饱满的嘴唇上亮晶晶的水渍笑了笑，抬起手用大拇指在他唇上轻轻的来回抚摸。

“小凡，你不止香，还很甜。”鬼厉捧着他的脸说着情话。

张小凡红着脸看他：这一个多月，他觉得鬼厉说这种肉麻的情话的功力是与日俱增，他都快招架不住了。

“胡说，我又没吃糖。”张小凡回答。

“哦？那怎么那么甜？”鬼厉凑到他脖子里亲了亲，“你大概是糖做的吧？连脖子都是甜的。”

张小凡只感觉脑袋‘轰’的一下完全停摆，他下意识的抬手把鬼厉推开一点，然后丢下句‘我还有活要干’就跑了出去。


曾书书看着张小凡有点恼火：一大早下人说张小凡来找他，说有急事商量。他就放下手里所有的事情想着要来帮兄弟的忙。结果呢？这人居然托着下巴和他说了一堆有的没的。

“张小凡，你到底想说什么？！没什么正经事儿我就先去忙了！我还一堆的事情没处理呢！”曾书书一拍桌子就要起身。

张小凡赶紧拉住他，这才支支吾吾的说了这一个多月来鬼厉的变化。等他说完，曾书书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

“你说师兄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受的伤没好啊？怎么整个人都变了？”

“张小凡，我之前给你的书你是不是都没看？”曾书书无语的直摇头。

张小凡这才想起之前刚到渝都时曾书书让他看的书：“这和那些书有什么关系……”

“他又不是七老八十的老头！面对自己喜欢的人，说些情话，想要抱抱、亲亲，这有什么问题吗？你矜持个什么鬼啊？你们还有什么没做过的吗？在山洞里……”

“唉！打住打住！你别说了！”张小凡赶紧打断他的话，“什么山洞，说的好像你在那儿似的。”张小凡对着他翻了个白眼。

曾书书撇撇嘴：我就算没吃过猪肉，我还没见过猪跑吗？就你那模样，傻子都知道你们两都干了啥。

“反正我就是觉得他有点奇怪……以前他那么一本正经，现在突然这样……我有点转不过来。”张小凡摆弄了下桌上的茶杯，耸耸肩说。

“慢慢习惯嘛！他这年轻力壮的，之前那是没开窍，开了窍以后和你每天大战三百回合都没问题啊！”

“三百回合？！”张小凡吓得差点从凳子上掉了下去。

曾书书无语的看他：“……瞧你那点出息……我就是打个比方。”

三百回合，你倒是想的美。曾书书在心里说。

“哦。”张小凡红着脸拍了拍胸口：吓死了。

两个人正说着，门突然打开了。门口进来一个人，这人还没看清屋里的人就开口说：“书书，你之前给我的书不太……对。”然后这人就愣住了。

张小凡也愣住了，他看着进来的人瞪大了眼睛：“师兄？！你怎么来了？”张小凡视线下移就看到了鬼厉手上的那本书，他伸出手一把抢过来一看：“这是什么？”

曾书书瞬间就觉得不好了。

果然，张小凡沉默着把书翻看完后，捏着书沉着脸瞪着曾书书：“我就说师兄怎么会突然变了……原来是你啊！曾书书！你不想活啦？！”

“我这不也是为你们好？夜生活不和谐容易滋生很多问题的！”

“问题你个鬼！”张小凡暴怒，追着曾书书就出了门。追打了半天，曾书书被打了好几个包后，张小凡才算是满意的放过了他。

鬼厉全程跟着都不敢说话，直到看见他往厨房走去，他才开口问：“小凡，你这是要干嘛？”

张小凡没有回答，气鼓鼓的把书往炉灶一扔，鬼厉看着他的动作，识趣的乖乖闭上了嘴。

曾书书偷偷凑过来看着炉灶里的书叹了口气：“真是浪费了。张小凡，你这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你自己倒是拿着书在被窝里看的津津有味的，怎么就不许鬼厉看呢？你还给烧了！”

“没事，”鬼厉笑着说，“烧就烧吧，我都背出来了。”

“……”曾书书默默的对着他伸出了大拇指。

“……师兄……”张小凡捂着脸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曾书书拍了拍鬼厉的肩膀继续安慰道：“没事，我明天就去找颜如玉的老板，他那里要啥有啥，保管你学了以后，一个月都不带重样的！”

“曾书书！！！！”张小凡脸一阵红一阵白，拿了柴刀就要砍他！

曾书书吓得提着衣服就往外逃，一边跑一边还不忘回头嚷嚷：“鬼厉！你回去翻他床铺！他肯定把书都藏那里了！你拿去好好看看，趁热打铁好好演练演练！”

“好。”鬼厉春风满面。

张小凡真是觉得曾书书为什么要长嘴呢？这嘴怎么什么都往外说？！他气呼呼的看着曾书书这个罪魁祸首一溜烟的跑远了，然后一转身就被鬼厉抱了个满怀。

“师兄？”张小凡瞪着大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俊颜，微微的红了脸，“你干嘛？”

“书书说的书……你真的藏床铺下了？”

“……”

这天夜里，一向早早睡觉的张小凡到很晚都没有睡着。他手里拿着那几本书一会儿藏在柜子下面，一会儿藏在房梁上……不管他藏在哪里，总在下一刻就觉得好像鬼厉已经知道书在哪里了，这可把他纠结坏了，最后直接抱着书在床上坐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