泯

这个山头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星月峰。据说以前这个山上是没有山贼的，真正的山贼都在隔壁的卧龙峰。后来有些穷苦的百姓看到当山贼至少可以填饱肚子，也跑到星月峰上开了个山寨。

其实这个山寨还真的没犯过什么大事，除了抢了几个小商队之外，最大的动作就是这次的抢亲戏码。结果美娇娘没抢到，倒是抢来个武林盟主。

“鬼厉！拔剑！我要跟你单挑！”张小凡拿着棍子指着鬼厉。

“我说过你打不过我的。”鬼厉双手抱胸，嘴角带笑的看着他。

“不打怎么知道？！”说完张小凡就冲了过去。

鬼厉以为他手无缚鸡之力，结果没想到他攻势凌厉，倒是让他连连后退。

“你武功这么好？！”显然鬼厉也没料到。

“不然我怎么坐到这个位置！你还当真以为我是绣花枕头？？！！”

鬼厉邪邪一笑：“这样很好，这样才配当我的夫人。”

“谁他妈是你夫人？！！”张小凡炸了毛。

两个人这边打的风起云涌的，那边一圈的山贼都坐在一旁看着。

“我们老大这么厉害？那他为什么每次隔壁山头挑衅都很快认怂？”山贼甲问。

“我也没想到啊……”山贼乙回答，他也是目瞪口呆。

“你们懂什么？”二当家鄙视了他们一眼，“冤冤相报何时了，如果他们来挑衅，我们打了回去，下次势必他们还会变本加厉再来。老大是想让大家都有好日子过，而不是每天提心吊胆。”

一帮山贼感动的涕泪横流，心想老大对我们真好。结果一扭头就看到鬼厉正好抓住了他的手臂把他紧紧箍在了怀里。

“你放开！”张小凡很诧异这个人为什么力气那么大，自己竟然怎么都挣不开。

“不放，”鬼厉在他嘴上嘬了一口，“认不认输？”

“呸！认你姥姥的输！”张小凡气白了脸。

鬼厉皱了皱眉头：“怎么总说这么粗鄙的话？要洗洗嘴。”说完一低头咬住了张小凡的嘴。

“唔！呜呜呜呜（你放开我）！”

一帮山贼面面相觑：不是打架吗？怎么都亲上了？！

之后这样的戏码天天上演，大家从一开始的搬着凳子看热闹到后来的各忙各忙的，最后变成了让他们两个在一边自娱自乐。

“二当家，老大这真是契而不舍啊！这个是不是就是叫‘永不言弃’？”山贼丙问二当家。

二当家撇撇嘴：“他这就是皮痒痒了，欠收拾。”说完背着手一摇一摆的走了。


这样的日子过了七八天，突然山寨来了几个陌生人。这些人一个个都穿的非常体面考究，一身的锦缎华衣很是扎眼——二当家发现他们连脚下的鞋子都是雪白雪白的。

“我们盟主呢？”领头的一个青衣男子问。

“哦哦，找武林盟主啊，他在……”二当家刚想回答，门外就传来一阵叫骂。

“鬼厉！你他妈今天有本事放开我，看你爷爷我不削了你的皮！”

二当家捂脸：又欠收拾了。

“来来来，我等着，只要你能打赢我，别说削我的皮，就是要我的命也行……不过要在床上……”鬼厉笑呵呵的回答。

“啊！！！你个不要脸的死流氓！！！！”张小凡又炸了。

青衣男子挑了挑眉快步的走了出去，门外鬼厉正把人抱在怀里猛亲。张小凡在他怀里不停的扭，脸不停的转动着来躲避他的亲吻。

“你停嘴！有本事……嗯……呸，有本事以武力……唔……”张小凡一句话被亲断好几次。

“对啊，是以武力啊！”鬼厉亲够本了笑嘻嘻的说。

“啊！！！！！！”张小凡气炸了，“我要杀了你！！！！”

鬼厉还想说什么，结果眼睛一瞥看到一旁摸着下巴偷笑的青衣男子：“青龙？你怎么来了？”

“盟主，”青龙走上来点了点头，“我们看你出门剿匪那么久了一点消息也没有，所以过来看看。”

张小凡这才逮到鬼厉松懈的时候，猛的一脚踢在他裤裆里。鬼厉疼的瞬间放开了他：“你……你怎么踢这儿……”

“老子早该踢废了你！”说完吐了吐舌头转身就跑。

“张小凡……”鬼厉寸步难行，咬牙切齿的瞪他背影：看我以后不干死你！！！

青龙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敢踹盟主的这也是第一人，也是唯一一个吧。等他把鬼厉扶回去，问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更是笑的瞠目结舌：“盟主，你不是来剿匪的嘛？怎么还和山大王成了亲？”

“这个山头的山贼其实都不能算山贼，真正的山贼在隔壁卧龙峰。”鬼厉摇头。

“那你怎么……”青龙想说：你既然知道怎么还来这里？

鬼厉淡淡的笑了：“这不是被抢来了吗？”

青龙心里翻了个白眼：能抢你的估计还没出生呢！谁不知道你那点鬼心思，准是看上人家了呗。


张小凡当天夜里一个人摸黑上了卧龙峰，结果没走几步就被卧龙峰的山贼团团围住。

“这位不是隔壁星月峰的老大吗？”为首的一个紫衣男子笑着说，“怎么有空过来坐坐？”

张小凡送了他一个白眼：“谁有空坐坐？你爷爷我是来剿匪的。”

此话一出，那人愣了一愣之后随即爆笑出声：“这真是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剿匪？你一个山贼头目说来剿匪？！哈哈哈哈……”

张小凡哼了一声：他还真是来剿匪的。他是怎么想的呢？他觉得鬼厉剿不掉的贼窝，如果被他端了，那么就说明他比鬼厉厉害，到时候鬼厉还不低头认输，跪下来叫他老大？！

张小凡武功了得，可是却也不是一百多个山贼的对手，这样以一敌百的仗他还真没打过。打着打着就明显力不从心了，等他看到那把凌空劈下的刀时，他已经来不及躲开了。

他闭上了眼睛等着这刀砍到自己头上，结果却意外等到一个温暖的怀抱和一股瞬间弥漫开的血腥味。等他睁开眼睛望去，正好看到鬼厉写满担忧的双眼。

“没事吧？”鬼厉问。

“没……”张小凡这才注意到鬼厉手臂上那深深的刀伤，“你受伤了？！！”张小凡连忙伸手去点他穴道给他止血。

“还好，不是很深。”话虽如此，鬼厉却还是白了脸。

张小凡突然就觉得心口丝丝的疼，他猛的站起来，拿着棍子就冲了上去。鬼厉拉都拉不住，就听他嘴里喊着：“我去你姥姥！哪只猪敢他妈砍我的男人！”

鬼厉：“……哎。”还是一样的爱说粗话……

鬼厉怎么可能剿不掉这个山头的山贼，他只是分心做了‘别的事’。这不是，青龙带着几个兄弟轻轻松松就把卧龙峰的一众山贼全部制服了。

青龙看着五花大绑的紫衣男子摸着下巴笑：“这年头山贼一个个都长得这么标致？”

紫衣男子：“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抠出来！”

“秦无炎，都当了阶下囚了还这么嚣张？”二当家走进来嗤笑的说。

“阶下囚也比你这个千年老二要好，曾书书。”

一时间大厅里电光火石，气氛剑拔弩张。

青龙笑：原来还是熟人。他身边的一个随从凑上来低声问他：“盟主呢？”

青龙撇撇嘴：“又去骗人了呗。”


鬼厉一回山寨就被张小凡拉进了房间。他坐在凳子上，受伤的手放在桌上，一双眼睛从始至终都盯着忙忙碌碌的张小凡。

张小凡拿着手里的纱巾把伤口周围的血擦拭干净，然后小心翼翼的给他上药，嘴里还唠唠叨叨的说着：“你说你是不是傻？那么大的刀你凑上去干什么？别人都是看到刀躲开的，你怎么还往上凑？”

鬼厉哭笑不得：“我躲了让它砍你吗？”

张小凡手上的动作停了停，然后支支吾吾的说：“那也是你动作迟钝……不会躲吗……”

鬼厉笑：“是是是，你说的都对。”

张小凡抬起头看了看鬼厉笑嘻嘻的样子突然觉得这人好像比之前看到的更好看了。他心噗通噗通的狂跳，半天鬼使神差的问了句：“疼吗？”

“疼。”鬼厉还是笑。

“真的？！”张小凡即刻一脸担心的问，“我给你上了药了呀，怎么还疼吗？”

“手不疼。”鬼厉还是笑嘻嘻的。

“那哪儿疼？”张小凡傻兮兮的问。

鬼厉突然就站起来把人抱到怀里吻了上去，半天等他离开那被他吻的红肿的唇，他笑着把云里雾里的张小凡按在床上：“早上你踢的地方疼。”

张小凡脸涨的通红，奈何被他压着动弹不得：“你！你个老流氓！”

鬼厉也不生气就一双手不停的在他身上爱抚：“你说你踢哪里不好，怎么能踢那里，踢坏了以后可怎么办？”

“我管你！”张小凡抬手推他，却无意间碰到他的手臂，看着那上面缠着的绷带，张小凡犹豫了：这毕竟是为了救自己受的伤。

“小凡，”鬼厉趁机吻他，“不要当什么寨主了，当盟主夫人吧。”

“唔……不……你放开……啊……”

这天夜里，那张大床又咯吱咯吱的响了一晚……

第二天，鬼厉早早的起床去处理剿匪的后续工作，张小凡趴在床上又给自己做起了思想工作。

张小凡：我既然没有传宗接代的问题，那和男人一起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张小凡：既然不为传宗接代，那上床就是为了舒服。

张小凡：现在我只要躺着，都不用出力就有人让我舒服，何乐而不为？

张小凡：而且“盟主夫人”……好像听着很威风的样子，嘿嘿。


“鬼厉，我们就凑合着一起过日子吧。”张小凡晌午的时候遇到鬼厉就说了这么一句，语气里满是无奈。

鬼厉愣了半天：……我们不是早就在一起过日子了吗？而且……什么叫凑合？！

“哈哈哈哈哈哈哈……”青龙抱着肚子狂笑，“哎哟，这可真是个宝。”他扭头看一边五花大绑这，正准备押送回京的秦无炎问：“美人儿，你要不要也跟我凑合凑合算了？”

秦无炎一个眼刀：“滚！”

青龙啧啧啧的说：“乖乖，真泼辣……不过我喜欢，哈哈。”

张小凡笑嘻嘻的对青龙说：“你就直接抱回家，多压几次就行，多压几次他就听话了。”

秦无炎感觉太阳穴里血管都要气的炸裂呢，他冷笑了一声说：“跟你一样吗？”

张小凡立刻炸毛：“你他妈放什么屁呢？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鬼厉眉头微微皱了皱：“小凡……别总说这么粗鄙的话。”张小凡这个说粗话的毛病，他一定要给他改正了。

“你爷爷我说了又怎么样？！”张小凡双手叉腰。

“……”鬼厉看了他一会儿突然笑了，“我让你知道知道会怎么样！”说完把人扛上肩头就往房间去。

“啊！老流氓！你放我下来！”张小凡叫骂。

“第一我不是流氓，第二我也不老，我不过比你大两岁而已！”鬼厉皱着眉头说。

“什么大两岁……等等，你怎么知道你比我大两岁？”张小凡被他扛在肩上愣愣的问。

鬼厉笑了笑：恐怕你早就不记得我了，‘凡老大’……


十六年前，鬼厉十岁。

因为落难，他跟着父亲逃到星月峰下。就是那时，有个男孩子举着一根一样的棒子笑着露出一个酒窝问他。

“喂，你要不要跟着我混？跟着我混可是有饱饭吃哦！”

“……”鬼厉想：这哪里来的小男孩儿，毛都没长全就学别人拉帮结派。

“我叫张小凡，你可以叫我凡老大，”男孩子继续说，“我今年八岁了，你呢？”

“……”鬼厉什么都没说，他只是看着这个男孩子出神。

男孩子露出惋惜的表情说：“原来是哑巴呀……好可惜……算了，这个钱给你，够你买点吃的了。”说完把十几个铜钱塞到了鬼厉的怀里……

鬼厉拿着那十几个铜钱看着少年的背影久久不能平静：这是他落难之后第一次有人关心他！

十六年后，他乔装成布料商人想潜入卧龙峰剿匪，结果又是在一样的地方，当这个人跳到他面前对他说“留下车里的人”时，鬼厉笑了。那一瞬间什么剿匪，什么卧龙峰都被他抛到了脑后……

张小凡，你自己又跳回我的怀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