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想写,然后就写了。〉
开封府的夜不如陷空岛的夜——陷空岛的夜里,不管站在哪里,只要抬头望去,总能看到那繁星璀璨的模样。
展昭手里握着巨阙,微微抬起头看着桥上的夜空——那里有着一轮明月,星星却不多。
“展大人。”张龙几步跑过来,“村东头我们看过了,并没有什么可疑的人。”
展昭回过神,转过身看了看张龙,然后微微点了点头:“你们先回去吧。”他脸色有些苍白,显然身体并不是很好。
“那您呢?”王朝问。
展昭淡淡的笑了笑:“我去那边看看。”说完他一拉长袍的下摆抬脚就往桥上走去。
“诶,展……”
“展什么展?走走走,赶紧跟我回去。”张龙拉住王朝就往回走。
“不是啊,展大人伤还没好,这万一有点闪失,那可怎么办啊?”王朝不放心。
“哎哟,那也轮不到你操心!自然有人会操心的!赶紧走!”
两个人说着就走远了,展昭听着背后渐渐的就没了声音。他正巧走到桥上,微微侧过身可以看到桥下水面的倒影——那里正印着一轮明月。展昭看着这月影呆呆的出神……
——猫儿!
展昭猛的转过身,身后却空空如也。
是了,那人已经和自己割袍断义了,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展昭闭了闭眼睛,自嘲的笑。
这样也好,展昭想。那个人本就是那放荡不羁的模样,自由自在、来去自如才是真实的他。何苦为了自己把他绑在这尔虞我诈的官场里呢?还是让他随心所欲的活着吧,那才是真正的锦毛鼠白玉堂。
展昭转身往桥下走去,没走几步却突然有些发晕,人也开始晃晃悠悠起来,他心想这下恐怕要出丑了。正当他膝盖发软几乎就要顺着阶梯滚下去的时候,一双大手从他背后伸出,把他牢牢的抱住。
“你这病猫!离了你白爷爷我,怎么连路都走不好了?”
展昭没有说话,难得的乖乖的让白玉堂抱着没有反抗。
白玉堂叹了口气,把展昭拉到桥上平坦处,拿过臂弯处的披风给他披上。
“你真当自己是猫吗?还是你真以为自己有九条命?更深露重,你重伤初愈,也不知道要多穿点?”白玉堂絮絮叨叨的说着,手里却轻柔的把披风在展昭脖子处系好。
两人在桥上站着,一时间竟是相顾无言。
“白兄怎么来了?”展昭先打破了沉默。
白玉堂被他这个称呼喊得胸口一闷——白兄?!
“怎么?这开封府的地界,你白爷爷我不能来?”白玉堂明显就是在死撑。
“展某不是这个意思。”展昭低着头回答,“只是,白兄前日不是说过,以后都不想看到我……”
展昭握着剑的手紧了紧,白玉堂看到了一愣,他突然想到自己气急的时候说的话和做的那些事。
白玉堂当下就想抽自己两巴掌:瞧我这口无遮拦的嘴!
“我那是气糊涂了……谁叫你打晕了我自己去闯那个什么劳什子的阵,还满身血的回来!”白玉堂辩解,“换作是你,你不会生气吗?不会说胡话吗?”
“不会,”展昭摇头,一双干净明亮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白玉堂,“我会给你补两剑。”
白玉堂看着他的眼神,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他的猫儿真的做的出来……
白玉堂揉了揉鼻子,走到展昭面前把他抱住。他们两个人身高差不多,展昭被他抱着,耳朵贴着他的脸颊。
“猫儿,我错了……”白玉堂的声音闷闷的传来。
展昭任由他抱着,一动不动。
“我收回我说的那些浑话。”白玉堂继续说着。
“……说出来的话这么容易就能收回吗?”展昭低低的问。
“……别人不能,我能!你就当耳旁风吹过就忘了。”
展昭有些无语:这白老鼠真是耍赖的好手!可是展昭并没有这么轻易放过他,他继续问:“白五爷不是还和我割袍断义了吗?”
“没有!”白玉堂紧张的退开一些,看着展昭特别真诚的说,“是那袍子太不好了!我一拉就裂了!”
展昭看他紧张的模样忍不住笑:真是个无赖。
他一笑,白玉堂也笑了。他把展昭又拉回怀里,摸着他的后背说:“猫儿,不气了吧?”
“天亮前,你把袍子补好,我就不气了……”展昭说着,靠在他身上有些睁不开眼睛:白玉堂身上熟悉的气息让他放松了警惕。
“好!”白玉堂答应的很爽快:找个人补袍子还不简单?!
“不许让别人帮忙,你自己补……”说完这句,展昭闭上了眼睛。
“……好。”白玉堂无奈只能答应,等他想再说什么,却发现怀里的人竟然靠着他睡着了。他无奈的笑了笑,微微弯腰把展昭打横抱起:这人好像又轻了。白玉堂心口一阵心疼——从明天开始,一定要把那些掉了的肉再给他养回来!
开封府门口,王朝正不放心的来回踱步。
“你这是干嘛呀?”张龙抚额。
“我不放心展大人啊!你拉着我就走,万一真的有点什么可怎么办?”王朝朝着门外街上张望着,不多久就看到一个白影从街那头走了过来。
“白少侠?!”王朝赶忙迎了出去,等他看到白玉堂怀里的人时,又是吓了一跳,“展大人?展大人这是怎么了……”
“嘘,”白玉堂让他小声着,“他睡着了。”说完白玉堂抱着人抬脚就进了开封府。
张龙拍了拍王朝的肩膀:“怎么样?我说过不用担心吧?展大人的事,什么时候需要经我们的手啊?”
王朝挠挠头,憨憨的笑起来:“说的也是。”
展昭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他穿好衣服急急出门,却看到巡街回来的张龙和赵虎。
“展大人,你怎么起了?怎么不多睡一会儿?”张龙笑着迎了上来。
“你们怎么不叫我?”展昭语气有些着急。
“展大人你别急,”赵虎笑了笑说,“是白少侠说你需要休息,让我们不要打扰你。巡街他今早替你去过了,放心吧。”
“白玉堂?”展昭抬头往他们身后看了看,却没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他人呢?”
“白少侠说有些私事要办,说晚上会回来,让你别担心他。”
展昭面上微微发红:鬼才担心他。
“我去看看包大人。”展昭找了个借口转身离去,身后张龙和赵虎相视而笑。
入夜,展昭刚回到房里洗了把脸,房间窗户就被人敲响了。他推开窗,就看到那个白色的人影倒挂在房梁上看着他笑。
“猫儿!”白玉堂扬了扬手里的酒壶,笑的十分灿烂。
展昭笑着看他,两个人不需要多说什么,只是一个眼神就会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展昭脚尖轻点从窗户里蹿出,然后拉着屋檐一个翻身上了屋面。
白玉堂看着他一连串动作,弯起嘴角也笑了笑,然后翻身也上了屋顶。他两步到了展昭身边,挨着他坐了下来。
“尝尝。”白玉堂把酒壶递了过去。
展昭伸手去接,无意间看到他五个手指上包着的纱布。白玉堂也知道他在看什么,笑了笑说:“没办法,针线活不好。”
展昭看着他的笑脸一时之间竟有些眼眶发热,他一抬头喝了一口,辛辣的液体流过咽喉,留下一阵一阵的疼痛,这痛一直到达心底。
“玉堂,你何必为我做到如此。”展昭说。
“嘘……”白玉堂接过酒壶,单手撑着瓦片,俯身过去和他几乎脸贴着脸的说,“猫儿,爷早就说过,只要你一天还是御猫,爷就要缠你一天……一辈子都要缠着你……”
“那我去请皇上收回这个封号!”展昭说完这话就被白玉堂封住了嘴。
这一吻绵长而温柔,唇齿间清冽的酒味萦绕,醉了两个人的心。
“晚了……”白玉堂放开他的唇,顶着他的额头,“就算你不是御猫,也是三脚猫、病猫、馋猫……一辈子都是我的展小猫……”
“玉堂……”
“嘘,月色这么好,别辜负了良辰美景。”白玉堂再一次偏头吻了过来。
展昭愣了愣,随即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大人这是在看什么呢?”公孙策走到窗边顺着包拯的视线往外看去,然后他笑了。
“公孙先生,你看今晚的月色是不是分外美丽?”包拯笑眯眯的说。
“是啊,真是好看啊。”公孙先生笑着附和。
不远处在那巨大的月亮下,一红一白两个身影正紧紧的靠在一起,确实是分外好看。
“……公孙先生,明天找个机会知会展护卫一声,这样的亲密举动还是不宜太张扬……明天街头巷尾又要传的沸沸扬扬了。”包拯说。
“学生明白。”公孙策笑着回答。
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将来的事将来再议。今夜,我们就都不要打扰这美好的时光吧。
——展昭!你叫这劳什子‘御猫’,那就是与我们陷空五鼠过不去!
——白兄,你听我解释……
——你白爷爷我懒得听你啰嗦!拔剑!
——白玉堂!你不要欺人太甚!
——怎么?欺人太甚?你白爷爷我就欺你这只小病猫!
巨阙和画影在空中击出火花。
那星星点点的花火落到了谁的心里?
点燃了那深藏已久,等着某个人来燃起的情!
——展昭,今生今世,不离不弃!你要守着包大人,我就帮你一起守,守到你累了、乏了,我带你回到江湖中去!我们继续过那快意恩仇的爽快日子去!
——白老鼠,不可违法乱纪。
——哈哈哈哈,你这小猫真是被染的满身迂腐之气!不过白爷爷我喜欢!
——……休要胡言乱语!
——哎哟!红脸猫啊!真稀罕!
——滚!
你我之间的际遇多年后或许会成为奇谈。
本是如此不同人生轨迹,却在不经意间有了脍炙人口的牵绊……
知己爱人,万水千山,有你相伴,此生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