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亲 9

金氏不在的头几天里,宁致远还不太好意思对陈老爷的事情插手太多,毕竟他身份尴尬,很多的事情他也不便插手。

可是渐渐的陈老爷对他越来越合气,宁致远和他之间的相处模式变的越来越像父子,没过多久宁致远就开始着手对那个破败的庭院下手了。

陈老爷的院子是陈宅最大的,前院连着后院,非常宽敞。按理来说这样的院子只要细心打理好了,那景致绝对是一等一的别致。

可是让宁致远不解的是,陈老爷的这个院子除了平日在前院打扫的佣人外,后院基本都没有人敢进去——后来管家告诉他,这是陈老爷的吩咐,说是自己喜欢清静,不想被人打扰。

所以当宁致远第一次到后院时,看到的就是满院的落叶,那一副破败不堪的景象让他直皱眉。当下他就决定一定要让这院子再活起来——美景怡人,他想陈老爷看到了,心情舒畅了,这身体自然也会越来越好的。

陈老爷看他打扫的热火朝天,脸上出现了一种奇怪的表情:说不清是喜是愁。宁致远以为他担心自己不能胜任,便笑笑说:“爹您放心,我肯定还你一个漂漂亮亮的院子。”

陈老爷欲言又止,好半天才说了个“好”字。


宁致远花了三天时间清理枯树残枝,陈深在一旁看着,心里很是不舍——他多想自己可以帮帮忙,搭把手,这样宁致远就不会这么累了,可惜他无能为力。

第四日日落的时候,院子大概也有了一个大概的模样,宁致远坐在长廊下看着自己的成绩很是得意。

“累坏了吧?”陈深在他身旁坐下问。

宁致远摇摇头说:“不会,其实并没有多少累活。这院子本来就设计的很别致,把垃圾清了,大概的样子就出来了。”说着他抬手指了指不远处那处,“明天把那口井清理了就好了……”

陈深却没有看向他指的地方,他定定的看着宁致远,视线岿然不动。他想问问宁致远为什么要做这些,可是又不敢问。

“怎么了?”宁致远扭头看他,发现他眼神怪异。

“没什么。”陈深转过头不再看他,手却攥紧了拳头:我只有八十一天……如今这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分之一,他越来越害怕宁致远会真的动心。

“致远,等一切结束了……你就自由了。到时候你就不必做这些了。”陈深笑着说。

宁致远疑惑的看他,今天的陈深总给他感觉有些奇怪。


说真的,要清理院中那口井,还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这井废弃时据说是因为井里的水有一天突然发出阵阵臭味,那味道飘的满院子都是,陈老爷这才下令搬了块石板把井口给封上了。

宁致远找了几根手臂粗细的木棍,又叫上了两个身强力壮的下人,三个人用了吃奶的力气才把石板搬开。

果然,搬开的一瞬间,一股恶臭扑面而来。两个小伙子被熏的落荒而逃,宁致远强忍着恶心,拿袖子堪堪捂住口鼻,这才没有也被熏跑。

宁致远走到井口往下看了看,井里黑漆漆的一片,看了半天也没看清下面有什么。

他心想这井大概闲置了许久,早就不能用了,想要不干脆叫两个人来,把这井填了算了。这么打定了主意,他便转身准备去做。

正当他转身准备去叫人时,后院里突然刮起了风——一股阴冷的感觉从身后袭来,宁致远都来不及回头看一眼,只觉得那股恶臭仿佛瞬间把他包裹了起来,下一秒一种窒息的感觉让他胸腔泛起火烧一般的疼痛,连带着脑袋都不清醒了。

宁致远都来不及发出声音,便噗通倒了下去,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刺骨的寒气。他太熟悉这种感觉了:那是一种来自地底深处的阴冷——直刺骨髓,让他动弹不得。

[陈深……陈……深……]宁致远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丝声音,在失去意识之前,他听到了一个女人低低的抽泣声……



“一个下贱丫头,还痴心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呸!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

宁致远迷迷糊糊的醒过来,耳边听到的皆是这样不堪入耳的咒骂声。他抬起手想摸摸额头,却被眼前的事物惊呆了——皮肤雪白,十指纤纤,这分明是一双女人的手。

他吓了一跳,却听见自己开口说话了——一张口确实是一个女子动听的声音。

“刘妈,你又在叫嚷什么?”他听到女人不悦的问。

原本紧闭的门被推开,进来的是一个大约四五十岁的老妈子,只见她点头哈腰的说:“少奶奶,对不住了,扰了您的午觉了。”

“不打紧,只是你这粗言秽语要改改,被外人听到了岂不是丢陈家的脸面?”

刘妈连连称是,说以后一定注意。

“你刚才这是在骂谁呢?”宁致远听到女人又问。

刘妈立刻换了张脸,一脸鄙夷的说:“还能有谁?还不是那个小浪蹄子?!”

女人似乎是皱了皱眉,刘妈立刻满脸堆笑的给了自己一嘴巴:“瞧我这张嘴……就是之前少爷房里的那个丫头。之前您没嫁过来,这丫头就挺目中无人的,整日里在陈府横着走,还天天做梦嫁给少爷呢!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

女人安静的听完,点点头说:“我知道她,也见过,人是活泼了些,可也没有你说的这么……”

“您这是心善!她这当着您自然不会表露出来,在我们面前可就不是一回事了!见天儿的推脱不干活,说自己身子不爽,这个不干那个不做的!还真以为自己是太太命呢?!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和少奶奶一样有喜了呢?!”

刘妈一句无心之言,女人心里听的突突的跳了两下:有喜……?

宁致远开不了口说话,他知道自己大概是在做梦,可是却怎么也醒不过来——他就好像被锁在了这个女人的身体里,说不了,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他挣扎了半天却无能为力,只能无奈的闭了闭眼,等他睁开眼睛,眼前的一切却又变了。

“少奶奶,这是我做的虎头鞋,送给小少爷。”

说这话的女人明眸善睐,浅笑中都透着淡淡的温柔。

宁致远看到‘自己’伸手接了那虎头鞋,又听到‘自己’开口说:“谢谢妹妹。”可是宁致远却并没有感觉到有一丝高兴的情绪。

“多谢少奶奶能接纳我和孩子。”面前的女人说着摸了摸浑圆的肚子,宁致远这才注意到女人已经身怀六甲,而‘自己’也一样挺着肚子。

“应该的,你肚子里的和我肚子里的,都是少爷的孩子,我又怎么会把他拒之门外?何况我一个人深闺寂寞,你来陪我说说话,我心里也是欢喜的。”

“少奶奶……您人真好……”女人激动的眼泛泪光,她主动伸手握住了‘宁致远’的手,宁致远只觉得心里一阵翻滚的恶心——这是这个女人的情绪,她明明就厌恶对面的这个人!

风吹开了门,卷进来的风沙险些迷了眼睛。宁致远闭了闭眼,等再睁开时,发现眼前一个一身华服的女人正站在后院里,身边正是那口井。

“少奶奶……”刘妈走上来问,“要封井吗?”

后院安静了很久,直到女人听到怀里的孩子啼哭了起来,她赶忙低头哄孩子:“乖乖,乖孩子不哭不哭,娘这就抱你回去。”说完她抱着孩子回身就走。

刘妈立刻扭头看了眼身边的下人,使了个眼色让他们把厚厚的石板抬上了井口。

随着石板的移动,宁致远只觉得眼前越来越黑,渐渐的完全沉入了黑暗中……




“……远……致远……致远……致远……”

宁致远自黑暗中慢慢苏醒,映入眼帘是陈深担忧的神色。宁致远愣愣的看着他发呆:陈深的这双眼睛,和他梦里的那个女人如出一辙!

“我怎么了?”宁致远撑起身体问。环顾四周,他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自己房间,房间里除了陈深外,还有一个唐山海。

“你中邪了。”唐山海脸色凝重的回答。

“中邪?!”宁致远一愣。

“因为和陈深的关系,你现在的体质介于阴阳之间,这让你很容易招惹那些不干净的东西。”唐山海解释道,“你之前都干什么了?又是哪里招惹的这邪祟?”

宁致远想了想,抬头问陈深道:“你爹娶过几房老婆?”

陈深皱眉,不明所以的回答:“我爹就我娘一个夫人,连小妾都不曾有过。为何这么问?”

宁致远看了他一眼,下一秒又装出一副难受的模样,三言两语的就把陈深支了出去。

陈深前脚刚走,唐山海就问他:“说吧,你想干嘛?”

宁致远心想这人果然聪明。他笑笑说:“那个邪祟……你驱散了?”

“没有,只是把它赶跑了,怎么?”

“那你帮我个忙,”宁致远看着唐山海,目光灼灼,“帮我把它召回来!”

“你!你要招鬼?!”

“是!我要招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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