泯

烈日残阳 13

花园里美丽的白玫瑰开的正艳，女人伸出手托住了花萼，她在犹豫是不是应该把这朵花摘下。过了一会儿，她轻轻的抽回手，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

“这么善良的你，连一朵花都不舍得伤害，又为什么要伤害自己的儿子呢？”鬼冢先生走过来，从身后拥住女人。

“那不一样。”女人眼神闪烁。

“没什么不一样的，你的内心是很柔弱的，这点我懂。”鬼冢先生在她发间轻嗅，“十几年前我遇到你的那一刻就知道，你是个坚强而温柔的女人，婳。”

“不要叫我的中国名字，那让我恶心。”女人脸色铁青。

“好吧，华子，我的妻子，我最美最温柔的爱人……心情有没有好些了？或许我们该给鬼厉准备婚礼了……”鬼冢先生微笑，“你知道的，孩子长起来很快，总要给孩子母亲一个名份吧。”

华子夫人不情愿的点点头：她也不想儿子在外落个“不想负责任”的坏名声：“你看着办吧。”

鬼冢先生拉起她的手就往外走：“这可不行，据我所知张小凡的母亲很早就去世了，你这个婆婆就等于是他半个妈妈，你怎么能不帮他出出主意呢？走吧……”

华子夫人就这么半推半就的被带到了鬼厉的院子里。


“呕～你拿远点，呕～”张小凡捂着嘴在花园里东躲西藏。

鬼厉端着一盘东西追着他跑，脸上的表情很是坚定，仿佛不达目的不罢休似的：“你别躲啊！这个东西可是很营养的，对你的身体好。当然了，对孩子也好。”

“我才不要吃，你拿走！”张小凡拼命躲，“再说也不一定就有了吧！”

“怎么没有？你看你都有反应了！”鬼厉笑呵呵的说。

“我这是被你手里那东西给恶心的！！！”张小凡简直快要气晕。

一大早的不让人睡懒觉就罢了，一睁眼看到这么一碗东西等着自己，张小凡觉得真是什么好心情都毁了！

没走几步，他一个不小心拐到了死胡同，等转身想跑，却被鬼厉拦住了去路。

眼见着逃不掉了，张小凡耷拉着眉毛开启了撒娇模式：“小厉哥哥～我真的不想吃这个……我吃别的，要不我吃胡萝卜行不行？我真的不要吃这个～”

换了平时这招简直战无不胜，可是今天却不行了。

鬼厉板着脸说：“胡萝卜不是交换条件，就算没有纳豆，你也应该乖乖的把它吃了。”

张小凡听的直撇嘴，他灵机一动，马上捂住肚子：“啊！肚子好疼！好疼啊！疼死了……”

鬼厉吓得再也不管什么纳豆了，赶紧把他抱起来就回了房间——当然他也没忘了让人去请医生。

张小凡坐在床上，看着鬼厉吓得脸都白了的模样倒是有些过意不去了，他犹豫了下开口：“我，我没事了……”

“怎么可能没事，你刚才脸都白了！”鬼厉说。

张小凡心想自己那是被熏的想吐。他没想到自己一句随意的话，一个随意的动作，居然让鬼厉如此紧张：“小厉哥哥，我真的没事……我……我不疼，我是装的……”

“装的？”鬼厉一愣。

“嗯……我不要吃那个什么豆，我真的不喜欢。”张小凡说着低下头，手里攥着被子，一副可怜兮兮的认错表情。

鬼厉很想生气，可是看着他那小模样，他觉得自己真的对着这人怎么都生不起气来，正想说什么的时候，医生提着药箱到了。

张小凡这下更不好意思了：他一个玩笑惊动了这么多人。他当即红着脸小声对鬼厉说：“我是不是干坏事了？”

鬼厉笑着在他额头亲了一下：“没事。既然医生都来了，就顺便做个检查吧，毕竟发情期之后你的体重也没有增长多少，我还是有些担心的。”

医生笑眯眯的看着他们，一脸的欣慰：“你们感情真的很好。我看到过很多因为各种各样原因而结合的伴侣，像你们这样爱着对方的真的不多。”

张小凡听完，脸红红的偷偷看了一眼鬼厉，后者正眉眼弯弯的看着他，那眼神温柔如水，看得他的脸更红了。

医生简单检查过后，一反常态的什么也没说，这倒让鬼厉一颗心悬了起来，他当即缠着医生问：“是他的身体有什么问题吗？”

医生看了看他，沉着声音问：“你是关心他的身体，还是关心他有没有怀孕？”

鬼厉想都不想立刻说：“当然是他的身体！我早就说过，有没有孩子我无所谓！”

医生点点头，定睛看了他一会儿，然后突然就笑了。他抬手拍了拍鬼厉的胳膊，对他说：“他的身体没有什么问题，看他现在的状态，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怀上了，至于确诊还要再等一段时间……一个月吧，一个月后我再来复查。”

“他的身体真的很好？”鬼厉追问，“可是他的体重并没有增加啊。”

医生哈哈大笑：“你是在养猪吗？身体好不好，体重不是唯一的标准。放宽心，等着当爸爸吧！”说完医生提着药箱转身走了。

房间里一时静悄悄的，鬼厉多多少少有被医生最后的一句话吓到——说不想当爸爸是假的，更何况那是张小凡为他生下的孩子，他怎么可能不欢喜。可是他又不敢表现的太过，他怕自己太开心了，会让敏感的张小凡联想到之前种种，会觉得他从来都是哄骗自己的。

倒是坐着的人先有了反应。

“鬼厉……”张小凡轻轻的喊了他一声。

鬼厉迅速的转过身，看到张小凡一脸的呆滞模样。

“医生刚才说，我应该是怀孕了，是吗？”张小凡问。

鬼厉坐到他身边，看着他说：“他是这么说的。”

张小凡突然想到之前第一次生生错过的发情期，想到后来冒着生命危险试药，他突然就有些想哭。

“我想哭……”张小凡说。

鬼厉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哭吧。”他也觉得鼻头酸酸的有些难受。

“可是，别人说怀孕的时候如果哭了，孩子以后也会变成爱哭鬼……”张小凡这么说着，眼泪却忍不住一滴滴的滚了下来。

鬼厉笑了：“没关系，到时候你们两个一起哭，我一起哄，免得哄好了一个，另一个又要闹起来，哄一次解决两个，这不是挺好的嘛。”

张小凡‘噗嗤’一下笑了出来：“你可真能破坏气氛！”

鬼厉也笑了，可是他没有忘记自己的顾虑：“小凡，你要记得，我最关心，最在乎的，永远都只有你。没有任何人可以和你相比，哪怕是我们的孩子，哪怕是我的……”鬼厉话说了一半突然就停住了。

张小凡知道他想说什么，也知道他为什么说不下去了，他笑笑说：“其实，我挺能理解你的母亲的。”

鬼厉疑惑的看他。

“天下没有哪个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他们都想把所有的一切奉献给孩子，只求他们快乐、幸福……”

张小凡抚摸了一下自己的小腹，仿佛感觉到了那里有个小生命一般露出了微笑，“我想你的母亲也一样非常爱你，否则她完全可以选择不生下你。因为如果没有你，她就不会吃那么多苦……所以，鬼厉，你应该也必须对她好一些。”

“你不恨她害你了？如果不是她，你也不会错过发情期！”

“我相信你养父的话，你的母亲是无心之失。”

鬼厉深深的看着他，半天叹了口气把他搂在胸口：“我真幸运能拥有你。”


门外，华子夫人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张小凡的话让她始料未及。

她以为张小凡会向鬼厉告状，会离间他们母子的关系，却没想到他却意外的说出了这样一段话。

“我说过，这是个很好的孩子。”鬼冢先生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他和鬼厉十分般配，那句话怎么说的……天……天……”

华子夫人白了他一眼，顺口就接了下去：“天作之合！”

鬼冢笑着点头看她，这才让华子夫人猛然发现自己上当了。

“……我不会去道歉的……”华子夫人梗着脖子说。

鬼冢先生笑了：“你是长辈，不道歉也没事。我想张小凡也不会在意这些，他在意的是你对他的态度——你的一个举动，一个眼神才是真正对他来说重要的东西。”

华子夫人想了想，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