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梦 18

宁致远这一下吐血后整整高烧了三天。戏班的人一个个干着急却束手无策,因为他们请不到大夫。

宁致远得罪的那个老板有些手段,再加上陈深订婚的消息传来,大家都觉得宁致远已经是一个被陈少帅丢弃的玩物,一个个的都明哲保身,竟然没有一个大夫愿意来给他看病。

“真是墙倒众人推,这些人也太势利了。”小花旦啐了一口,“宁老板虽然对他们没有什么大的恩惠,但至少平时有能帮忙、能接济的他也会帮一把。怎么我们有事了一个个都成了缩头乌龟!”

老管家重重的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他心里急的没了办法,“这么烧下去不是办法,要不我去求求陈少帅吧。如果他能开口,兴许还能帮上点忙。”

“他那天不是都说两清了吗?这样绝情的话都说出口,他还能愿意帮我们吗?”小花旦嘀嘀咕咕的说,“对了,说起来还有那个死阿四,也不知道哪里去了,人都找不到!”

听了她的话众人这才注意到阿四从那天送宁致远去小洋楼后就没有出现过。大家不禁感叹:想来也是少帅的吩咐吧——都分道扬镳了,自然不需要什么贴身保护了。

“怎么样我都要去试试。”老管家说着出了门就往小洋楼去。

没想到到了门口,老管家就被门口的卫兵拦住了。

老管家把来意一说,卫兵立刻呵呵的笑了起来:“老人家,那天你也看到了,我们少帅跟你们宁老板可算是两清了。他怎么可能还会去帮你们宁老板?我劝你还是回去想想其他的办法吧。”说完就把老管家往外赶。

“您帮我通传一下,求您了……”老管家腆着脸求他。

“我告诉你,这话就是我们少帅说的!”卫兵不耐烦的说,“我们少帅说了,以后你们宁家班的事情他都不想再管、你们戏班的人他也不想再见!你还是赶紧走吧!”

老管家被他推了一把,往后踉跄了好几步才站住。他看了看豪华的小洋楼叹了口气,无奈的摇着头转身离开,只听他嘴里轻声说到:“真是翻脸无情啊……”

他以为陈深是那种无情无义的人,可是他不知道拦下他的正是之前背着陈深私下向徐桂枝汇报了他中枪事实的那个卫兵!

老管家一路回了家,众人见他一脸失落的进了门也就猜到了结果如何,便都默契的不再多问。幸运的是第四天的清晨,宁致远醒了。

虽然没有完全恢复,人也还有些低烧,但是至少人醒了大家也稍稍的松了口气。

宁致远安静的坐着,听完大家七嘴八舌的说完这几天的事情后,他淡淡地笑了笑说:“没事,都说命贱的人活的长,我命贱,不会那么早死的。”

小花旦正想安慰他,就看宁佩珊从外面跑了进来哭着说:“哥……爹他……爹他去了!”

宁致远听到这话猛的瞪大了眼睛,他只觉得耳边一阵轰鸣,愣愣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话说两头,那天陈深被气的一身的怒火熊熊燃烧,等他踏出戏院门口,早在那里等着的扁头迎了上来:“头,回小洋楼?”

这一声称呼就很能看出扁头在他心里和其他人的不同。一开始扁头也不过就是个小小的通讯兵,机缘巧合的被调派到陈深身边,成了他的亲兵,那一年陈深18。

在战场上扁头救过陈深两次,其中一次还差点断了一条腿。陈深这人和他爸一样也是极重感情。这两次的救命之恩他都记下了,扁头在他心里也成了和别人都不太一样的‘兄弟’,地位仅次于唐山海。

“你说呢?难道还等人赶吗?”陈深瞪了他一眼就上了车,扁头耸了耸肩无奈的发动了汽车。汽车轰隆的发动机声正巧掩盖了老管家那哀恸的呼救声……

陈深在小洋楼冷静了两天后终于稍微恢复了点理智。这天他叫来了扁头。

“我让你查的那个老板查到了?”陈深冷着脸问。

“查到了,是城北米庄的姚老板。”扁头回答。

“很好,胆子不小,我陈深的人也敢碰。”陈深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狠辣的表情,他给了扁头一个眼神。

扁头得令转身离开,没有一会儿这个姚老板就已经被五花大绑的带了过去。

姚老板抖着一身肥肉站在陈深面前:他是万万没有想到陈深还会为了一个他丢弃的戏子找自己麻烦。

“姚老板,最近很开心啊。”陈深皮笑肉不笑,眼睛里满是寒光。

“还好,还好。”姚老板汗如雨下。

“可是我不太开心……姚老板知道是为什么吗?”

“我……我不知道……”姚老板抖的更厉害了。

“姚老板别害怕,你看你都快把自己抖成筛子了……”陈深呵呵的笑了两声。

就这两声笑让面前的人吓的噗通跪到了地上。

“少帅饶命,少帅饶命啊!”姚老板吓得不停的磕头,“我不知道您还对他感兴趣,我以为……”

“以为什么?以为我不要他了?”陈深挑着眉毛问,“谁给你的胆子敢碰他?!就算我不要了,他那样的人也是你这种脏东西可以碰的吗?!”陈深猛的拔出了枪。

唐山海斜眼看着,发现这人跪着的地方居然有一快不小的水渍:乖乖,这汗都快赶上尿了吧!

“少帅饶命啊,我没有碰他,没有碰他呀!”姚老板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你没碰他?你没碰他他怎么会那样……”陈深心里咯噔一下,随即连忙问,“你打他了?!”

姚老板眼泪都快下来了,点点头说:“他不让我碰,我就想……就想给他点教训……”

“后来呢?”陈深眼睛里满是怒火,他咬着牙问。

“后来……后来他掏了枪出来,说要跟我同归于尽,我怕事情闹大我就放他走了……”姚老板瑟缩着说。

陈深支着额头半天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唐山海觉得他不太对劲,刚想上前问他就见陈深猛的拿起枪对准了姚老板的裤裆就是一枪。

姚老板疼的眼泪鼻涕齐下,连叫也没来得及叫一声就两眼一翻昏死了过去,而他下身瞬间就被汹涌涌出的鲜血染红了。

唐山海皱了皱眉头心想:这基本就废了吧。

扁头听见枪声跑了进来,看到那一幕很默契的就叫来门口的卫兵把人拖了出去。扁头跟了出去吩咐卫兵:“把人送回去,顺便找个大夫给看看。对了,告诉大夫别让他死了就行,废不废的不用管。”卫兵点点头把人一路拖了出去。

“你误会他了,”唐山海说,“你那样的话太伤人,也难怪他那天会说要跟你两清。”

“我也是气糊涂了……”陈深后悔的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巴掌,“我应该想到的……他那样的性格,怎么可能会让别人那样辱他。”陈深想:如果当天姚老板真的得手,恐怕回到戏班的就是宁致远的尸体了。

扁头转身回了屋内,走过去对陈深说:“头,刚才听兄弟说,宁家班的老班主昨天早上去了。”

陈深猛的就站了起来,他连忙带着唐山海,拉了一支队伍就往宁家戏班去:他太清楚老班主在宁致远心里意味着什么。

如果没有老班主,宁致远早就不知道被卖到了哪里,更不知道现在还会不会这么好好的活着。老班主待他就像自己的亲生儿子一般,这位老人给了宁致远真正的家的温暖。

陈深到了戏班看到门口挂着的白绫心里也很难过:老班主虽然和他没有什么交往,但是陈深也知道这位老人心地善良,一生也是清清白白,是个很正直的人。

陈深走进灵堂,焚了香祭拜,一转身却看到宁致远白着一张脸跪在一边——一身孝服衬的他脸色更是惨白无比。

“致远……”陈深蹲下身朝着他伸出了手。

“多谢少帅,少帅有心了。”宁致远淡淡的说着,然后慢慢的低下头朝着陈深磕了个头算是回了一个礼。

陈深的手瞬间就停在了半途,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他握了握拳头说:“你一定要对我这么冷淡吗?你要这么给我看脸色看到什么时候?”

“少帅说笑了,”宁致远眼神直直的,“对我们这样的下九流的戏子来说,少帅您是高高在上、可望而不可及的,您肯屈尊过来已经是莫大的面子,我怎么敢给您脸色看。”

唐山海在一边听的觉得很奇怪:宁致远虽然性格偏冷淡些,但是也不至于突然就有这么大的转变。哪怕是之前被陈深强占时他都不曾有过这样的反应,为什么现在会突然如此?

可惜陈深当局者迷,宁致远这一番自贬的话听的他怒火中烧。他看着宁致远问了句:“你这是真的想跟我一刀两断是吗?”

“我哪有那个资格跟少帅一刀两断……应该是我请少帅高抬贵手放过我才对。”宁致远脸色越来越白,人也开始轻轻的晃了起来。

陈深,你不用假惺惺的做戏给我看,我不会再信你了!宁致远心想。

陈深简直给气笑了,他点点头站了起来:“行,算我眼瞎。”说着他就准备转身离开。

唐山海一把拉住他说:“陈深,这事儿不对……”他还没说完,一旁的宁佩珊噌的站了起来,指着陈深说:“我哥才瞎了眼,认识你这么个翻脸无情的人!”

陈深一愣,觉得这骂名真是来的莫名其妙:“你这话什么意思?”

宁佩珊刚想说什么,一旁的宁致远就开口了:“佩珊,爹尸骨未寒,不要在他灵前滋事。”他有些费力的站起身看着陈深说,“少帅请回吧,家中重丧,不方便留客。”

宁致远这话就是下了逐客令,陈深气的胸口闷痛,点了点头说:“行!宁致远,你别后悔!”说完他一扭头就要走,但他没走出两步就听见身后‘噗通’一声。

“哥!”

“宁老板!”

听到身后传来一片惊呼陈深连忙转身,就看到宁致远已经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他连忙冲上去把人抱到怀里,结果一碰到他的身体就感觉到了这人滚烫的体温。

“这是怎么了?怎么烧成这样了!”陈深看着宁致远白的透明的脸急了。

“你还好意思问我,这一切还不都是因为你!”宁佩珊哭着说。

陈深这时也没有心思跟她啰嗦,连忙把人横抱起来就往外走,走了两步他转身看了一眼宁佩珊:“你跟我来!”然后他眼角一扫又看了眼老管家,“你也来!”说完就抱着人往外直冲出去。

被点名的两个人对望了一眼赶紧的就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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