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知否 5
每天的散学时分，对于陈三六来说是最开心的时刻，可是对于张小凡来说却是他一天最煎熬的开始。
“……今天上课你又在发呆，还有半个月就要比试了，到时候万一抽到你，你怎么办？”鬼厉语重心长的说。
张小凡坐的端端正正的，和鬼厉中间隔了三个人那么远的距离：“那也不一定就会抽到我吧……”他小声嘀咕着。
“那如果抽到呢？”鬼厉皱眉看他，“你到时候准备交白卷吗？”
“……还不是怕自己没面子，怕书院输了比试……装什么圣人啊……”张小凡轻声嘀咕着，可是他低估了鬼厉的听觉。
只见他叹了口气说：“学院如何我当然在乎，可是我更在乎什么你不懂吗？”
张小凡斜着眼睛偷偷瞄他一看，却在看到他炙热的眼神后立刻躲开了。
“哎……小凡，你其实都懂，对吗？”鬼厉朝着他的方向挪动了一点。
张小凡下意识的往旁边躲了躲：“我不懂，我什么都不懂！”可是说完这话，他还是忍不住微微红了脸。
鬼厉看着他红红的脸颊，只觉得心口一阵发烫，趁着他没注意又往他身边挪了一下。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彼之君子，吾之所求……”鬼厉这话说完，整个人已经凑到了他身边。
“胡说八道，这话哪是这么说的……”张小凡一扭头刚想反驳，却发现这人已经和自己脸贴着脸，距离近的他都能感觉到对面人呼出的气息，“你，你坐过去一点……”
鬼厉看着他红红的脸笑了，他不但没有后退，反而又往前挪了挪：“你的脸好红啊，小凡。”说着他就稍稍歪过头凑了过去，一副想要一亲芳泽的样子。
张小凡看着缓缓靠近的俊脸，眼睛都成了斗鸡眼。他只觉得那一瞬间整个世界都安静了，耳边只能听到不知道是谁的心跳声……
“咚咚咚”，突然传来的敲门声一下子惊醒了快被压到在地上的张小凡，他猛的推开身上的人，气喘吁吁的看着地面，怎么都不敢去看鬼厉。
鬼厉垂着头，恨不得把地面锤个坑出来——就差一点点就亲到了！！！
可是再不甘心，这门还是要开的。等他拉开门，门外站着的却是老山长——鬼厉的亲爹万老夫子。
“厉儿……”老山长看了看房里，看到跌坐在地上的张小凡，整个人一愣。
只见他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了看自己的儿子，然后语重心长的说：“想让学生长进是没错，但是也要注意方法。你瞧瞧你，怎么还把孩子打了？”
鬼厉转头看了看地上的张小凡，看着他露出的红红的耳尖露出了隐隐的笑意：“是，儿子一定循序渐进，不再如此急躁。”
老山长说了些无关痛痒的事，转身便离去了。
张小凡这才如梦方醒。他赶紧抱起书，低着头想快快逃离，没想到却被鬼厉拦腰抱住。
鬼厉把他压在门上，一低头终于吻住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唇。
他吻的很温柔，像羽毛般轻拂着张小凡的双唇——虽没有深入，却依然让张小凡心尖发颤，腿脚发软。
“嗯……你刚才答应了山长的……”张小凡在他微微离开的时候说道。
“答应了什么？”鬼厉又吻了一下，轻轻的问。
“嗯……不急躁……嗯～”张小凡手一松，怀里的书哗啦啦的掉了一地。
鬼厉看着他微睁的双眼，当下笑了笑说：“山长问的是学业，我答的也是学业……至于其他的……”他停顿了下，一伸手收紧张小凡腰间的手，把他牢牢锁在怀里，“我记得我教过你……谦谦君子……寤寐求之；求之不得，辗转反侧……”
“你又诓我！明明不是这么说的……唔！”张小凡的抗议被鬼厉全数吞进了口中，当下只剩迷糊的份了——张小凡觉得自己肯定是被下了药了，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和鬼厉接吻真的很舒服。
回去的时候，陈三六和他并肩走着。
起初两个人都很默契的没有说话，走了一半路后，陈三六突然开口问道：“小凡，你知道吻是什么感觉的吗？”
张小凡一口口水呛的昏天黑地，他心虚的以为陈三六知道了什么。
“你，你为什么问这个？”张小凡平复了呼吸，试探的开口问道。
“没什么，没什么。”陈三六红了脸，赶紧的往前跑。
可是他哪里躲得过执着的张小凡，被缠了半天终于还是败下阵来，吞吞吐吐的把这天散学后的事告诉了张小凡。
“你的体质比较弱，又没有什么武学根底，所以让你一个月的时间里学到精通，本就是为难你。”百里屠苏看着满头大汗的陈三六说。
“没关系，我可以的……我再努力一下就可以了！”陈三六虽然脸色苍白，神态却极其坚定。
“可是这样下去得不偿失，你的身体会出问题的。”百里屠苏可以说是苦口婆心的劝说着。
一开始他不太肯全力教，主要是不想真的把鬼厉的心上人折腾坏了，那样自己就更得罪鬼厉了；可是半个月过去了，陈三六坚毅的性格让他刮目相看，他真心的觉得这是个很不错的好孩子，不该这么被累出毛病。
“……百里老师，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陈三六闻言低下了头，声音都可怜兮兮的让人心疼。
“我不是这个意思……”百里屠苏连忙解释。
“我知道，我很没用。”陈三六惨然一笑，“我从小身体就不好，只能在家看看书，写写字……一直以来都只有小凡肯和我亲近，其他人都嫌我拖累……”
百里屠苏看着他的模样，没来由的一阵心疼——俗话说人心都是肉长的，半个月的相处没有一点感觉是骗人的。
一直以来百里屠苏都在有意无意的回避这种感觉，可是今天他觉得自己的心里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了。
“别多想，”百里屠苏连忙安慰，他抬手摸了摸陈三六的头顶，“至少我觉得你挺好的……你很聪明，性格温顺又不失可爱，真的都挺好的。”
头顶掌心的温度似乎一直传到了陈三六的心里，这让他顿时红了脸，有些害羞的低下了头：“其实我也没有那么好……”
百里屠苏被他这表情震了一下，不过他很快的拉回神智，努力的不让这份慌乱表露出来，又恢复了往日那好老师的模样。
定了定心神后，百里屠苏伸手拉起陈三六，开始认真的教学。
陈三六确实是个好学生，他很勤奋，也愿意努力。百里屠苏看着他挥汗如雨却毫无怨言的模样，心想难怪鬼厉喜欢这孩子，连自己也……
正出神想着，就见陈三六突然就脚下一软，整个人眼看着就要倒下去。
百里屠苏连忙上前把人一把捞住，却没想到他情急之下没有控制好力气——人是捞回来了，可是却因为用力过猛，陈三六被他拉的整个人直对着门面而来。
陈三六瞪大了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脸，百里屠苏也傻了：唇上柔软的触感真真切切，而更让他傻了的是自己居然觉得这种感觉很不错……
“所以说，你们接吻了？”张小凡靠在墙上，抱着手，一副‘严刑拷问’的样子。
“不是不是，只是……碰到了，碰到了而已。”陈三六连忙解释，脸却不争气的红了个彻底。
“啧啧啧，速度真快啊！”张小凡摸了摸下巴，一脸坏笑，“和自己喜欢的人接吻，感觉怎么样？”
陈三六红着脸，轻轻的说：“哎呀，我哪里还记得这个！吓都吓死了！”
张小凡鄙夷的看看他：“瞧你这点出息。”
陈三六被他嘲笑的有些难堪，当即反问他：“听你这话，你是身经百战咯？”
这话一出，立刻就换张小凡别扭了。只见他变了变角色，一甩袖子就往前跑去：“走了走了，回家了！”
陈三六和他一起长大，看他这模样更笃定自己说的没错，当即不依不饶的跟了上去。
“哎，到底是谁啊？你跟谁接吻了？”陈三六跟在他身侧，追着他问。
“没谁！”张小凡脚底抹油，恨不得飞上天，跑的脑后的蓝色发带都飘了起来。
“肯定有！你快说给我听听呀！”陈三六不放弃的追上去问。
陈三六看上去性格软糯，其实骨子里比张小凡还要固执。张小凡自然知道他这个‘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性格，几次挣扎后只能说：“等你追到你的百里老师，我就告诉你是谁！”
“一言为定！”陈三六立即伸手要和他击掌立誓。
“对啦，对啦，一言为定！”张小凡无奈只能举起手回应。
两个手掌拍打发出的声音在小巷中久久回荡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