泯

蛟龙传 10

青丘对于三界来说一直是个神秘的地方，它不受管于三界，也从来不插手三界事宜，青丘之主受命于女娲娘娘，其他任何人都使唤不动他。

传说那个地方没有四季之分，永远都是绿草茵茵，空气中弥漫着花朵和瓜果的香气，是个人人向往的世外桃源。只是因为有结界阻拦，外面的人轻易进不去，而狐族除了族长之外，其他族人轻易也出不来。

狐族众人从成人起只有一次机会可以离开青丘，去到外面的世界——按照族规，在他们年满300岁时可以出去一次，那是一次为期十年的历练。

外面的花花世界新奇有趣，很多狐族守不住初心，深陷其中不能自拔的比比皆是。青丘国主和长老却从不追究，他们觉得这样的孩子就是没有通过试炼，直接开除出青丘族籍便可。

这举动也让外界混血狐族越来越多，在外犯事的也越发多了出来，渐渐的竟有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觚青竹的出现让艳艳始料未及，虽没见过自己的亲爹，但凭着血脉的感应，她还是多少猜出了眼前人是谁。

觚青竹看着眼前满嘴獠牙的女儿，心里难受了好一阵：“孩子……”

“闭嘴！”艳艳抬起手来，指尖瞬间长出尖利指甲，对着觚青竹挥去——她心中恨意滔天，竟连眼睛里都冒出了可怕的绿光，“谁是你孩子？！”

觚青竹重重叹了口气：“你这样恨我也对，终是我对不住你们母女。”

艳艳一听他提起自己的母亲，心中悲愤更是无以复加：“你不配提我娘！你这个始乱终弃的混蛋！！！”

趁着两人纠缠，鬼厉终得脱身，他跑去小凡和敖觞的身边，拽了拽捆仙索却发现解不开它。他扭头看了眼一旁的土地，换来的是土地面带歉意的笑脸。

“看来这东西只有它的主人才能解开。”鬼厉叹了口气，抬头看了看正对着他的小凡，后者正忽闪着两只大眼睛看着他。

“怎么了？”鬼厉问。

“天师，我以为你真的要成亲呢……”小凡乖乖的回答。

鬼厉笑了笑，伸手捏了一把他的脸：“放心，爹不给你们找后妈。”

“那就好，”小凡点点头，“我本来就在想，天师你之前就始乱终弃，抛弃过别人，这会儿再娶一个岂不是罪上加罪？等你以后成了龙，若是被前夫人，前前夫人告上天庭，那可就糟糕了……”

身后的敖觞瞬间扭回头，瞪着鬼厉说：“师傅，没想到你怎么也同我那个死鬼爹一样，也干那抛妻弃子的破事儿？！”

鬼厉越听脸越黑，抬起手指对着小凡一阵比划，后者立刻乖乖的说：“别禁言，别禁言！我不说了，不说了！”

见他乖乖闭嘴，鬼厉这才勉为其难收回了手，一旁的土地捂着嘴在偷笑：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他们这头说的热乎，那头艳艳已经招架不住，渐渐落了下风，她扭头看到鬼厉这边一片其乐融融的模样，心底难免迁怒。

从小到大，她最恨就是看到别人和和美美的模样，那样幸福的画面每次都刺痛她的内心。这会儿看到眼前这一幕，更是让她无法忍受。

她先装出一副痛苦的模样，引得觚青竹分心后，一扭身朝着鬼厉的方向就冲了过来。土地见到，赶忙上去阻挡，可惜他力量微薄，人没挡住，自己倒是被撞向了鬼厉的后背。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鬼厉都来不及反应就被撞的向前扑去，而和他面对面的小凡则看着他瞬间贴上来的脸瞪大了双眼。

鬼厉自己也吓傻了，唇上柔软的触感自然不能作假——他和小凡这会儿正嘴贴着嘴，大眼瞪小眼的望着彼此。

这个‘吻’可能只有一会儿，也可能时间很长，鬼厉已经忘了做出反应，他看着小凡成了斗鸡眼的样子，突然觉得这小家伙也挺可爱的……嘴唇也是软软的，气息也很香，很好闻……

“哎哟，你们干嘛呢！！”敖觞最倒霉，叠罗汉似的被压在最下面。这会儿他看不到发生了什么事，脸贴着地面，只觉得自己快被压扁了。

艳艳被觚青竹引开，土地终于松了口气，他赶忙爬起来，对着身下的三个人不停的致歉。随着他的起身，鬼厉这才和小凡分开了些，他看着这傻蛇愣愣的模样，一时有些晃神……

“国主请手下留情！”一声惊呼响起，众人这才扭头看过去，只见黄鼠狼精跪在地上，伸出双手护着身后重伤倒地的艳艳。

“你让开，今日我必要清理门户。”觚青竹向前一步，模样也是十分决绝。

鬼厉支起身体，看着这一幕默不作声，一旁的小凡急了，想起身阻拦却行动受制，只能着急的扭着身体。身后的敖觞气的直踹他：“你能不能消停点儿！”

黄鼠狼精哭的稀里哗啦：“求国主饶命！饶命啊！艳艳，艳艳她很可怜的，她其实心地不坏……”

敖觞听的直撇嘴：“害了那么多条性命，哪里心地善良了，不抽筋扒皮就不错了。”

小凡耳朵里听着很不是滋味，他微微扭头白了敖觞一眼：“小小年纪怎么这么不饶人？能不能善良点？还抽筋扒皮，血糊糊的想着都吓人。”

敖觞嗤之以鼻：“你懂什么？她这样的，犯了那么多人命，如果在天庭早就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法不外乎人情……”鬼厉接了一句。

觚青竹把这话听在耳朵里，扭头看了他一眼，然后一抬手运起功法，把艳艳打回了原形。

黄鼠狼精哭着把奄奄一息的小狐狸抱在怀里，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不肯撒手：“国主，国主请高抬贵手，艳艳已经得了教训，求求您……求求您……”

觚青竹皱了皱眉头，暂时放下这边，走过来解了捆仙索。他把捆仙索拿在手里，久久回不了神。

“这是当年我留给她娘的……”觚青竹叹气。


彼时少年英武不凡，少女花样年华，总以为会长相厮守，却没想到一别经年，物是人非。

“当年我曾许诺会回来接她们母女，只是一回青丘就遇到天界大乱，小白龙大闹天庭，我被急招入天庭帮忙。”觚青竹怀中抱着昏迷的小狐狸，将往事娓娓道来。

“白龙发狂，我不是对手遭到重创，后来一切平息，白龙被擒，我便回到青丘，想着先治好伤再去寻她们。可等我再回去，却已经不见了她们的踪影……说来说去都是我辜负了她们，我才是始作俑者。”觚青竹轻轻的摸着小狐狸白色的毛发，眼底满是心疼。

“她犯下这么多杀孽，就这么了结也未免太便宜她了。”敖觞很是不平。

觚青竹扭头看他，半晌突然笑了出来：“小太子一晃长这么大了，当年我只见过你一面，那时你还尚在襁褓之中，被你娘抱在怀里那样的乖巧可爱。”

敖觞一愣，看着他问：“你见过我娘？！”

觚青竹点头：“见过。”

“我娘她……长什么模样？她是不是很温柔？”敖觞忍不住红了眼眶。

“你娘虽不是三界最美，但是也是人人称道的绝色。他性格活泼，每每遇到不平事都能仗义执言，你刚才的模样就很像他……对你他自然是温柔的，他最爱的就是你，如果不是为了你，他也不会……”觚青竹说了一半突然就停住了，他笑了笑又说，“罢了，陈年旧事，重提起来不过徒增悲伤而已，唉……不提也罢。”

敖觞还想再问，却见觚青竹抬手制止了他：“有些事情你还是不要去探究的好，很多时候装装糊涂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说完他转身看向鬼厉，一双眼睛在他脸上来回转悠，半晌才收回目光：“各位仙友，今日之事请允许我回青丘处置，毕竟这是我的家事，也是我管教无方所致，多谢各位帮忙，在此谢过，告辞。”

觚青竹身后的黄鼠狼精亦步亦趋的跟着，小心翼翼的不敢靠近。觚青竹脚步不停，轻轻的说了一句：“你也随我一起去吧。”

黄鼠狼精顿时涕泪横流，感激的说不出话来。

敖觞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眼里满是不甘——他一直就很想了解爹娘的事，这会儿来了个知情者，居然话说一半就这么跑了。

小凡走过来拍了拍他：“我听你们这话里的意思，之前你在山洞说的都是真的？”

敖觞正在心烦，听他这么一说，顿时烦躁的抬手就推了他一把，幸亏鬼厉动作快扶住了这才没让小凡摔到地上。

敖觞还想说什么，一抬头看到鬼厉凌厉的眼神，顿时只能把话往肚子里咽，干瞪了他们一眼然后一扭身气冲冲的走了。

小凡叹了口气，直摇头：“唉……这有娘生没爹教的孩子就是可怜……你说他这没良心的爹也不知道在哪里逍遥快活呢！真是作孽的很啊～！”

“阿嚏！”鬼厉猛的打了个喷嚏。

“天师，你感冒啦？”小凡连忙问。

“没有，只是鼻子痒。”鬼厉回答。

“一说二骂三……三什么来着……”小凡想了半天，可惜终究还是没想起来，“管他什么！反正肯定有人在说你呢！”

“……这种话不可信。”

“怎么不可信了？我娘说的可管用了！”

“你听你娘的那就回家去。”鬼厉忍无可忍。

“天师～你怎么这样啊～”

“听谁的？！”

“……听你的～”

“那就闭嘴，跟我走！”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