泯

张小凡一直觉得鬼厉这个人应该是不会有桃花的了——因为他那张脸真的太“臭”了！

姣好的容貌和活泼的性格，让张小凡从小到大情书和礼物收到手软。

而这些礼物大部分都被他分发给了好朋友们，也因为这个举动，让他在女生中的名声其实不太好——有传言说他游戏花丛中，片叶不沾身，是个名副其实的花花公子。

随着年龄的增长，这种传言也是变的更绘声绘色，俨然把张小凡‘塑造’成了一个渣男。

而鬼厉就可以说是因祸得福了：女生中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传出了一个奇怪的言论。说他严肃，不懂风情，可是这样的男人才安全啊——摆在家里赏心悦目，放在外面一万个安心。

不过话虽如此，敢于挑战高峰的人还是很少很少的。

很多女孩子好不容易鼓足勇气想表白，可是走到离鬼厉十米开外，看到他那冷若冰霜的表情，大多数姑娘犹豫半天后还是打了退堂鼓。

直到快文理分班的时候，有一个学妹才鼓足勇气递上了鬼厉人生收到的第一封情书。


那天真的是风和日丽，特别适合表白。

学妹害羞的满脸通红，对面的鬼厉一脸的冷漠——他还在犹豫要不要接过情书。

学妹觉得手都要举酸了的时候，一只手从一旁接了过去。鬼厉扭头就看到了张小凡那张灿烂的笑脸。

“小学妹，谢谢你啊。”张小凡勾着鬼厉的脖子笑嘻嘻的说。

学妹害羞的摇头，最后一溜烟的跑了。

张小凡看看手里的‘粉红炸弹’，斜着眼睛笑鬼厉：“你看你，人家小学妹一片真心，你杵着跟个木棍似的，难怪这么多年了都没有桃花……也就我能忍受你这种态度！这是你的第一封情书吧？可要回家裱起来！很有纪念意义哦！”

鬼厉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种酸酸涩涩的感觉，他开口问：“你为什么替我接？”

张小凡一愣：“怎么的？敢情你还摆架子啊？再说了，接了也不等于就要跟人家小学妹怎么样啊，你先看看再说呗。”

鬼厉安静的看了他一会儿，看着他动着漂亮的手指准备打开信封。

“来来来，我们一起观摩下都写了些什么。”张小凡一脸坏笑。

鬼厉没有接话，只伸手把他手里的信抽走了：“这是给我的信。”

“啊？”张小凡傻眼。

“还有，”鬼厉捏着手里的信，虽然没有什么表情，但是张小凡觉得他很生气，“对待感情我和你不一样。对我来说喜欢就是喜欢，喜欢了那就是一辈子的事，不能这么儿戏。”说完他转身就走了。

张小凡张着嘴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半天轻轻的说了句：“靠！这是七十年代的老人吧？！”


从那天开始，鬼厉不搭理张小凡了。

一开始张小凡也无所谓。

他也挺生气的——从小到大，鬼厉什么时候对他说过那样的话。现在因为一封无足轻重的情书，这人居然给自己脸色看？！

哼！不理就不理，看谁忍的过谁！张小凡生气的想。

事实证明，他忍不过鬼厉——第三天他就屁颠颠的跑去鬼厉的班级后门探头探脑了。


鬼厉因为身高鹤立鸡群，所以没办法只能委屈的坐到了最后一排——这可是大家默认的差生区。

他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孩子坐在那里却没有被影响，大部分还是归功于他的“面无表情”——哪怕是最最难搞的学生都不敢惹他，生怕惹了他会被黑社会断手断脚。

张小凡探着脑袋往里张望，看到鬼厉正一个人坐在靠窗的地方看外面的风景。

“鬼厉！鬼厉！”张小凡叫了两声，可是鬼厉没反应。张小凡拍了拍门口的男孩子，堆着笑的说，“大发明家，帮我叫他一声。”

坐在门口的男生叫曾书书，是校董的儿子，平时学习成绩一般，尽喜欢捣鼓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OK！”曾书书笑笑，扭头喊了声，“鬼厉！接客啦！”

班级里的人哄堂大笑，只有鬼厉没有笑，他一动不动的还是看着窗外。

曾书书挑了挑眉毛，凑过来对张小凡说：“你惹他了？他这两天那张脸臭的真够可以的。”

张小凡送了他一个白眼：你怎么看出一个本来就没有表情的人脸臭的？

“我没惹他，”张小凡想了想，“难道是因为我想看他的情书？”

曾书书啧啧啧的笑着说：“少男情怀总是春啊～～”

张小凡心想这怀春也不至于好兄弟都不要了吧？两个人嘀嘀咕咕的说开了，可是说的太热闹了，以至于错过了上课铃声，也浑然没有发现年纪主任正站在身后。

那天的下午，张小凡和曾书书两个人被勒令一起去操场上结伴跑圈。

“妈的，都是你害的！”曾书书喘的跟快断气一样，却还是忘不了抱怨几句。

张小凡气喘如牛的瞪他：“我害你什么了？主任在我背后，你不应该看到吗？居然还怪我！”

曾书书叹气：“说到底都是你们小两口闹别扭害的。”

“滚！谁跟他小两口！”张小凡用力撞了他一下，直接把曾书书撞出了跑道。

“嘿，你还想打架是怎么的？”曾书书横眉冷对。

张小凡笑呵呵的凑上去，揽过他的肩膀：“对不起，对不起，忘了您曾大小姐身娇肉贵，用力过猛了！”

“好说好说，张缺心眼子姑娘！”曾书书翻了个白眼直接怼了回去。

如果说张小凡和鬼厉是竹马竹马的交情，那张小凡和曾书书就是一对超级损友——这两个人整天疯疯癫癫的混在一起，俨然一对混世魔王。

这会儿两个人在操场上打打闹闹的，很是亲热，等闹够了，张小凡一抬头正好看到站在看台上的鬼厉。

“鬼厉！”张小凡乐呵呵的抬手招呼他。

鬼厉却没有上前，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走了。

“……这几个意思？！”张小凡觉得跑步没让自己肺炸裂，鬼厉的态度却让他的肺快要气炸了。

曾书书一脸高深莫测：“我觉得吧……你肯定是哪里得罪他了。”

张小凡摸着下巴想了半天，却始终想不出个所以然。


鬼厉起初并不是生张小凡的气，他只是有点没脸面对他。

收到情书的那天，鬼厉回到家里在台灯下看着那粉色的信纸，看着心里那情意绵绵的话，心里想的却都是张小凡——想到他柔软的头发，想到他雪白的皮肤，想到他粉色的嘴唇……

那天晚上鬼厉做梦了，是那种不可描述的梦，梦里他把张小凡压倒了，做着这样那样的事情。

第二天早上，他偷偷摸摸的躲在厕所里洗内裤，却不巧被妈妈撞见。呆愣了片刻后，他面无表情的走了——顶着他妈妈那激动的眼神，天知道他心里有多尴尬。

所以鬼厉是真的觉得自己没脸见张小凡，他也需要时间去想清楚为什么自己的死党会成为梦里的对象。

张小凡到教室找他的时候，他心里是忐忑的，可是因为不知道怎么面对，他选择了视而不见，后来看到这人被罚，鬼厉觉得很是心疼和自责。

他买了饮料，特意跑去操场想去修复关系，没想到却看到张小凡和曾书书‘打情骂俏’的场景，这让他妒火中烧。

为了不在张小凡面前失控，他选择了转身离开——他很害怕自己会控制不住的跑下去给曾书书两拳头。

晚上回到家，鬼厉俯在书桌上写作业，可是等他猛然间惊觉，才发现他面前的一整页纸上，满满的写的都是‘张小凡’。

鬼厉叹了口气，无力的瘫在椅子里想：鬼厉啊鬼厉，你真的是着了魔吗？